空中飞行的时间足有两秒，手雷越过断垣，在山墙上一撞，反弹后在空中开花，幽蓝的火焰一闪而没。没有爆炸声，只有撕心裂肺的惨叫，带着哭腔的咒骂，还有子弹划过夜空的的嘶鸣。
“特么的！无声手雷，还这么准……”
山墙上又是噗噗两声，接着又闪过两道幽蓝的光，咒骂声立即止息。突然听到破旧的山门吱呀一声，五六道人影冲下山去。
姜卓方抓起狙击枪，和墨兰越过山石，冲向山神庙。墨兰手中飞出两个手雷，接着轰轰两声，半面山墙坍塌。
两人冲进庙中补了几枪，就像两只大鸟一样，向山下扑去。
南宫十九跑得很快，而且身法极为诡异，他带来的人，已经被落下了一大截。他很清楚，狙击枪肯定在姜卓方手里，如果跑得不快，就有可能被爆头。
因为有狙击枪，所以两人追得并不急，再快的速度，也快不过子弹。奔行了两百多米，他开了五枪，落在后面的几个人，已经被全部杀光。
南宫十九与他们的距离，已经拉开了一千米，枪是awm，点300子弹，射击精度很可靠，姜卓方换了弹夹，开了两枪都没打着。
不是姜卓方的枪法不准，而是南宫十九一现身，持续的时间，都不会超过一秒。现身之后，他不是立即伏低身子，就是马上隐在障碍物后。除了岩石大树，山势的起伏变换，也帮了他大忙。
一千米的距离，子弹飞行时间就超过一秒，再加上举枪击发，所以遇到有意躲避的轻功高手，自然很难集中目标。
夜已经很深，还是荒山野岭，姜卓方不想扔下墨兰，而且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。他一贯奉行穷寇莫追的原则，如果穷追猛打，对方除了情急拼命，还有可能利用地形地物，反客为主。
他又开了两枪，便把枪背在背上，拿出手机，调出地图作了基本标注，然后截图发了出去。
“少爷，如果我不来，你会追吗？”
“谁都不能碾压一切，大半夜追什么啊？”
想想也对，如果一味刚猛，少爷也不会到今天的程度。两人寻路下山，到山脚各自卸了装备，开车回到凤府，已经快到十二点了。
绝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开，回廊的桌椅都已收起来，墨兰回客房，姜卓方独自上楼。凤千羽的门开着，人站在门口，一见到他，就赶忙跑过来，拉住他的手围着他打量，见身上没伤，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出去做什么？怎么不说一声？是不是那个南宫十九？”
“没什么大事儿！”
凤千羽穿着白色的家居裙，显得慵懒而随意，姜卓方手一紧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，她耳根一红，挣了挣没有挣脱，就赶忙转身拉着他进屋，在茶台边坐下。
“大坏蛋放手，我给你泡茶！”
“你干嘛害羞？”
她满脸通红，呐呐半天，一个字说不出来，她又用力挣了挣，姜卓方才松手，看着她手忙脚乱泡茶，他的心里，忽然就被柔情填满。
“我饿了！”
“哦！”
凤千羽呆住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，这么大半夜的还叫饿，都什么人啊？又一想，他是出去打仗，不饿才怪。
“想吃什么？我去给你拿！”她说着，起身就往外走，姜卓方拉住她，“我肚子又不饿，你拿什么？”
“啊？”
见他一脸坏笑，呆呆地想了想，才明白他的意思，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。她突然低下头，一口咬向他的手臂，没想到他不避不让，这一口咬得结结实实。
“大坏蛋，你怎么不躲？”
“喜欢你咬啊！”
“要死！”她赶忙把他推开，“大坏蛋，你不要瞎开玩笑，再这么乱说，我就生气了，会非常非常生气！”
凤千羽就像一只受惊的猫，一根根毛竖起来，看上去，似乎分分钟要炸毛，姜卓方见她可爱成这样，也不敢再逗了。
“你不困吗？”
“关你什么事儿？”
“大小姐，总得让我洗个澡吧？”
凤千羽双手抄在胸前，倒退到沙发边坐下，不自觉地蜷缩进沙发里，眼睛却瞪着他，就像面对一只危险的野兽。见他一动不动，目光灼灼，忽然意识到什么，赶忙双手上收，紧紧捂住裙子的领口。
“大坏蛋——”
“呃，傻妞儿，是你特别好看，我才这么看，你不能怪我！”
这个人怎么了？脸皮这么厚？
淡定！淡定！越害羞，他就越得意！
怎么越来越像引狼入室？奶奶这么安排，我怎么就同意了？要知道他这么危险，就算打死我，也不能同意！还相信他的人品？早就喂狗了！
“大坏蛋，客厅的浴室不方便，你可以用我的浴室。再已不许乱开玩笑，也不许胡思乱想，知道没？今晚委屈你了，书架下面有个榻榻米，你帮着拉出来，我先给你铺床。”
“不用，我打坐就行，既可以休息，又可以练功。”
凤千羽暗暗松了口气，本来她还想着，要是他继续瞎开玩笑，自己还怎么活？好在…他居然会刹车，于是起身，带着他去卧室，浴室在卧室里面。
“大坏蛋，君子不欺暗室，你懂不懂？”
没有听到回答，她回过头，见他正看着墙上的一幅字。那是她闲来无事，信笔所书，当时觉得不错，便裱了起来。上面抄录的，是诗经的《月出》：月出皎兮，佼人僚兮，舒窈纠兮，劳心悄兮……
“参差疏密，无不错落有致，更兼飘逸灵动，妙趣天成，一手灵飞体能写成这样，你的心得有多静？”
“还行，比起用颜草写加薪报告，多少要静那么一点儿。那笔颜草，还真是潇洒遒劲，少说也有二十年功底，写五百块钱的加薪报告，真是一绝！”
姜卓方装着恼怒的样子，板着脸走向浴室，她赶忙让在门边，不一会儿，他突然探出头来，一脸认真的问道：
“报告批了没？”
“批了，我跟安防公司叮嘱过，先升级实验室的核心区域。”
“呃，傻妞儿，是加薪报告！”
凤千羽赶忙弯腰，双手捂住小腹，转身一溜烟儿跑出卧室，还没坐到沙发上，就噗的一口笑出来。千叶纯子已经说过，他有一张百夫长卡，而且和墨家无关，这个男人，怎么就这么逗？
浴室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，姜卓方只觉全身充血，生怕鼻血不小心喷出来，赶忙脱了衣服，把凉水开到最大。他草草洗了洗，见准备得有睡衣，便拿浴巾擦了擦身子，就穿上睡衣跑出来。
过去坐在沙发上，见她眼帘低垂，一脸羞红，越发美不胜收，他觉得再逗下去，绝对会喷血，于是拿出一支枪放到她面前。
“抱着枪睡，你可以放心些！”
凤千羽如受惊一般，赶忙站起来逃进卧室，把门虚掩，半晌又从门缝探出颗小脑袋，一双眼睛水雾迷蒙，好不容易才寻到焦点。
“晚安！”
然后灯就灭了，姜卓方呆了呆，把枪收起来，盘膝坐在沙发上，费了好半天的劲儿，才收束杂念，渐渐入定。
第二天吃过早餐辞行，直接开车回龙溪别墅，千叶纯子和云子妃立即过来，刚在客厅坐下，姜卓方就接到墨采儿的电话。
“哥哥，我得回天都一趟，昨晚的现场处理完了，南宫十九逃离本岛，已经发出了秘密通缉令。”
“几点的飞机？我送你！”
“不用了，我和幽幽在机场，她跟我回去，你一定要小心，我会尽快回来，你要想着我，知不知道？”
“嗯，知道了！”
通话声音虽然很小，但凤千羽还是能听到，一听这话，脸色一沉，就转身上楼。姜卓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，倒是千叶纯子，嘴角儿微微一翘，看了他一眼，便跟着上楼。
“子妃，跟我来一下，有事儿跟你说。”
姜卓方带着云子妃，出门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扯下几根头发，递到她手里。
“和袁姨做个dna比对，别让人知道。”
“明白了老大！”
云子妃赶忙进屋，拿了张纸包好，然后去龙溪一号。她本来就觉得，两人之间的情形不对，而且他的神情那么笃定，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。毕竟母子相认是大事儿，万一出错，对双方都不好。
袁姨在客厅看电视，突然觉得眼睛一花，晕眩了一下，又没什么事儿，只是觉得有个淡淡的影闪过。她站起来，走到门口看了一眼，没见到什么，才在沙发上坐下。云子妃在楼梯间躲着，见袁姨在无意之间，脚下踏出的，竟然是久已失传的寒星步，心里不禁骇然。
从医院回来，云子妃刚准备上桥，一辆出租车忽然堵在桥头，一个穿着浅黄淑女裙，看上去温润柔美，异常得体的女孩儿，从出租车上下来，毫不客气地拉开车门，钻进她的车里。
裙子是原色柞蚕丝，看上去典雅而高贵，加上长发飘然，如黑宝石般靓丽，不过穿在她身上，这样的画风，总觉得有点儿怪异。
“怎么？你要抓我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