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跟他混吃混喝的那些人，一直当他提款机，不，比提款机方便，提款机不会在他们酒足饭饱后，屁颠屁颠跑去付帐。这样的朋友能给他出什么主意？

    最后还是他的新婚妻子劝他告诉姐夫实情。

    他很忐忑，担心姐夫得知他被骗，会撸了他M市分公司总经理一职，新婚妻子发现他不是总经理，闹离婚怎么办？

    不告诉姐夫实情，他一点办法没有。

    他纠结四五天，还是拿不定主意，直到黄剑初打电话责怪他办事不力，分公司这个月的业绩又不达标，重点提及张少彬负责的B2B项目还没有签单。他吱吱唔唔，黄剑初察觉异常，一追问，他才竹筒倒豆子，全说了。

    “被开除的？”黄剑初问：“他原先的工作单位为什么开除他？”

    黄剑初没接触过巴拉里里的高层，对巴拉里里不了解，不过张少彬加盟带来的项目，他凭借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，直觉这个项目不错。S市是全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，长年聚焦来自全国各地出口企业派驻的代表，这些人是潜在的客户哪。

    出口的货柜，很多通过S市的港口，或者经过S市过关到香、港，在香、港装船出海。无论哪一种，都必须到S市。因而，只要条件允许，出口企业都会派人常驻S市办理报关手续，再者，若是香、港客商要开柜验货，也有人在场给相关人员塞红包，以期快速过关。

    黄剑初在S市多年，嗅觉灵敏，觉得B2B项目在S市肯定能为他带来滚滚财源。何况，他借助人脉打听过，巴拉里里并没有在S市设点，不要说分公司，就是办事处都没一个。在S市没有竞争对手，简直是蓝海啊。

    这个项目是张少彬提出来的，他有工作经验。

    黄剑初本拟让张少彬在M市工作两三个月，观察他的能力。只要他用业绩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项目负责人，就会调他到S市，升他为总部副总经理，负责这个项目。

    现在小舅子告诉他，张少彬是被开除的，那么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就必须再观察了，更重要的是，张少彬的能力人品值得怀疑。

    要么能力不行，要么人品太差，要么两样都差，才会被开除。这样的人负责一个新项目，还是自己不了解的项目，危害性很大哪。

    “听说是打架斗殴。”一不留神说溜了嘴，方大荣硬着头皮告知真相。

    “打架斗殴？”黄剑初很意外。

    他还没给出处理意见，方大荣接着道：“姐夫，我开除他了。”这个月的工资没发还他，就不必告诉你了。

    黄剑初再次意外，道：“开除他，项目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他太了解自己的小舅子了，就是一头猪都比他聪明，让他负责项目，基本等于放弃项目。

    分公司由方大荣挂着总经理的名头，真正负责业务的是他一个得力手下，叫宁佟西。这人谈业务的能力一流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，到M市后，出单量并不高，他带的业务员，业绩也很一般。

    念头转动间，小舅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：“姐夫，你说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没有想好下一步，你就把人开了？黄剑初心头火起，喝道：“你自己负责这个项目吧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！”方大荣傻眼，他就是一个摆设，上班时间在公司里摆摆老总的威风，下班带一群哥们下馆子泡夜店装逼，哪会谈业务？

    黄剑初气得摔了电话。

    气归气，事情不能不管。他决定亲自到M市瞧瞧小舅子把分公司搞成什么样子，实在不行，把宁佟西提起来，让小舅子当副手得了。

    就在他让助手订机票，准备飞往M市时，姜小鱼正在这幢楼，在他办公室所在的二十三楼。

    高飞科技租了这幢大厦二三零二室作为办公室，房产中介带姜小鱼看的是同楼二三零三室，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单元。这套单元原先租给一家香、港公司，作为开展面向内地业务的办公场所，全套西式装修。

    姜小鱼看后觉得面积太小，她要大展拳脚，一百二十平方怎么够？可出门无意间望了一眼，看到隔壁高飞科技的牌子，立即拍板：“就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在你隔壁，打垮你。

    向张云飞汇报时，姜小鱼得意：“张总，你就看着吧，不出三个月，我一定让隔壁关门大吉。”

    张云飞在看今个月的业绩报表，接到她的电话，问清要租的面积和租金，沉默一会儿，道：“太小了。”

    S市的租金很贵，可机遇也很大，何况张云飞还想藉此让马化达看到自己的实力呢。一百二十平方怎么够？

    姜小鱼斗志昂扬道：“我打垮它，租下它的办公场地，不就行了？”

    真有志气。张云飞竟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姜小鱼兴冲冲传真回合同。按规定，租房合同不仅要有总部的公章，还要有张云飞的签名，租金由财务部直接打款对物业管理处。

    张云飞签名、盖单毕传真回去，再在姜小鱼的租金申请上签名。他签了名，牛雷自然没有异议，财务看到两位大佬的大名后，随即去银行打款，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。

    S市办公室的就这样定下来了。

    这间办公室有装修，省了装修的费用和时间，办完租房手续，姜小鱼.雷厉风行，电话催促张云飞赶紧派人过去：“找两个清洁阿姨清洗一下就可以开业了。”

    姜小鱼到S市不到一星期，不仅安顿下来，还租好办公室，这样的速度，称得上神速了。她去的是S市，五个特区中发展最好的，消息传回M市，同事们笑称她入乡随俗，身在特区，办事效率也成了特区速度。

    新鲜出炉的商务总监李冰没有准备好。

    张云飞又遇到人才瓶颈，总不能让姜小鱼等三个月，等李冰确定接任者人选再过去吧？他考虑三秒，决定自己先到S市带团队，李冰培训好接任者再去替他。

    到S市顺便找找机会，看能不能和李凡搭上线，也不知道他融到资没。张云飞只知道他一开始想卖康芯，开价一百万元，人家只愿意给三十万，他一怒之下决定不卖，最后把康芯做成市值几千亿的公司。

    当然，前世张云飞只是吃瓜群众，无从得知奔走在S市街头的李凡有一天会成为三大互联网巨头之一，要不然早就找上门买下了。砸锅卖钱也会买，不就一百万元么？多大点事。

    直到扣扣用户超一亿，媒体开始报道这家公司时，人们才知道有一个叫李康芯的年轻人。张云飞作为广告人，最先一批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报道。

    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李康芯的事迹，是在他成为富豪后，媒体扒他的往事，连篇累牍报道，张云飞因此得知。

    前世错过，今世万万不能再错过，得抢在媒体发现他之前，结识他，取得他的信任，投资康芯，成为康芯的股东。和打垮高飞相比，成为康芯的股东更加重要。

    张云飞和牛雷说自己南下，牛雷沉思半晌，道：“不合规矩。S市分公司你亲自过去，以后的分公司呢？前头B市分公司你可是只参加开业典礼。再说，李冰会怎么想？”

    “不然呢？”

    “让李冰带人过去，商务二部由张一帆暂时代管，什么时候有合适的人选再提拔。”

    这办法不错，只是偶遇李凡的事就得押后了。张云飞稍一沉吟，点头答应。

    接到即刻赴S市的通知，李冰又紧张又兴奋，右手不停摩挲大腿的裤子，道：“商务二部经理，我推荐杨时新。我觉得，他入职时间虽然不长，但工作认真，学习能力强。本来打算三个月内培养他，让他上手，现在……”

    时间太匆促了，以后要吸取教训，到S市后马上着手培养接任者。李冰在心里默默下决心。

    “学习能力强是优势之一。”张云飞首肯，道：“但是作为商务部经理，他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。你先去S市，由张总替你培训吧。”

    由张总培训……李冰心里咯噔一下，迟疑道：“这样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带部下很有成就感的，他不想由张一帆代劳，但心里又清楚，巴拉里里和传统企业不同，没有培养好接任者，按例是不能升职的，张云飞这样决定，已经是破例了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杨时新接手商务二部后，归张总领导。”张云飞道。

    从这个角度看的话，由张一帆代为培训理所应当，可他还是有点失落，怎么说杨时新也是他招进公司，一手带起来的。

    张云飞哪会看不出他的想法，道：“发现人才，培养人才，是所有管理者的职责，也是衡量管理者职效之一。这一点你做得并不好，以后要吸取教训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李冰不好再说。张云飞在会议上提过多次，发现人才，培养人才，是管理者工作的重中之重，只有把人才培养好了，才算是合格的管理者。

    要是照张总这个标准，我很不合格啊。李冰唏嘘。

    “可以带三到五人过去，你打算带谁去，下班前给我和张总名单。”张云飞结束谈话。